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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完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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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完了

陸楓喬一直跟在一行人的後頭,拐過無數個彎,經過無數個小樹林。

終於,停在一處荒院前。

趙小姐和沈公子兩人一前一後,不時左右扭頭看,這才一前一後進了荒園。

而曹池和趙小姐的丫鬟,則就此分開,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,但眼底仍是偷偷地望著荒園的方向,似是在守著望風。

陸楓喬躲在一棵大樹身後,嘖嘖了兩聲,雙手合十,垂頭閉眼低念,罪過罪過,要是待會兒發現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,老天爺可不能怪他,他是以維持正義的形象去調查真兇的。

陸楓喬輕輕松松地從荒林後院翻墻進了去,貓著腰,繞到前面去近距離聽兩人的談話聲。

耳旁出現了趙小姐的聲音,陸楓喬就知道莫約應該是這個位置了,便停下了腳步,探出一個頭,瞇眼瞧著遠處的情況。

荒園荒湖旁,趙小姐和沈公子對立而站,風一吹,不知荒湖裏的枯荷葉一搖一搖的,就連趙小姐的金色步搖都晃動起來。

“你現在還怎敢來見我?”趙小姐一甩沈公子想要握住他的手,轉過身。

沈公子狗腿地跑到她面前去,雙手撫著她的肩,逼著她看著自己,“我給你寫了信的,你為何不敢來見我?”

“見,怎麽見,見了之後呢?”趙小姐眼尾不知不覺間泛起紅。

“我說了,我會想辦法的,你先別著急,只要給我些時日,定會……”

趙小姐心死般地甩開他的手,眼裏再無半邊神,“我還是跟上回一樣,就這樣了吧,我一再聽你說,再等些時日,再等些時日,這都等了多久了,還要等?等到你把人給娶回家嗎?”

陸楓喬躲在廊柱的後面,瞧著眼前如戲劇般誇張的場景,聽得心焦,心想著這兩人打什麽啞謎呢。

“溫飛忠的那件事情,我也不想追究了,就這樣了吧,他們也不會查出來什麽,你和我,就從此路歸路,橋歸橋,就散了吧。”趙小姐深吸一口氣,仰著頭,硬逼著眼眶裏的淚不讓它下掉。

陸楓喬聽見溫飛忠三個字,一個機靈地豎起了耳朵,不肯放過一字一詞,卻不想,好像,沈公子瘋了。

沈公子聽見趙小姐說的這話,整人如灌了鉛,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,嘴裏不停地叨叨,“不可能,不可能,你騙我,你騙我。”

說到最後,沈公子抱著腦袋蹲到地上,仍是搖著頭,嘴裏念念有詞,不肯信趙小姐說的那話。

而趙小姐狠心地喚來一直站在離荒園不遠處的丫鬟,一主一仆,頭也不回地離了這個地方。

過了會兒,曹池也走了進來,他扶起癱坐在地上的沈公子,道,“公子,要不,咱們也就回去了吧?”

“曹池,你說她怎麽說變就變了呢?”沈公子問著曹池。

但曹池明白自個兒的身份,就是一伺候主子的下人,什麽該說,什麽不該說,他比誰都清楚,只能硬著頭皮再次道,“公子,咱們回去了吧,要不然待會兒夫人又該擔心了。”

沈公子在曹池的攙扶下離開這兒。

陸楓喬從廊柱後面走出來,攤開手心,看著躺在上面的一小字條。

這還是前幾日前他給溫飛忠驗屍時,從溫飛忠的衣衫裏翻出來的,想必方才沈公子對趙小姐說的那張字條就是這了。

-

陸楓喬等到他們兩撥人都走得差不多後,才從荒園裏出來,回到官府。

卻不想他一回到官府,就被杜鵬飛帶的一夥人給圍住。

陸楓喬一挑眉,“這是怎麽的?歡迎我?也用不著這麽大的陣勢吧。”

杜鵬飛往地上啐了一口,重重地哼了一聲,“我呸,虧你想得出來。我知道,你早就看不慣我,同樣,我也看你不爽,但想著大家好歹也一起同事了這麽幾個月,該忍讓的,我一直在忍讓,也一直在給你這個小輩機會,奈何年輕人啊,我看你是真沒把我的話放心上啊?”

陸楓喬看著杜鵬飛這裝模做樣的模樣,扯了扯嘴角,“你有什麽就直說吧,不用給我來這套。”

“陸楓喬,整日不務實事,擅離職守,偷奸耍滑,我給你講,你完了你。”杜鵬飛挺了挺他的大肚子,頭一回正經地出氣,頓時覺得身心舒暢,更覺得明日定是陽光明媚。

“我怎麽不務實事,擅離職守了?”陸楓喬想頂撞,但周圍的人看見他一動作,立馬過來架著他,不使他再動。

陸楓喬舌尖頂了頂腮,放松下來,他倒想聽聽杜鵬飛嘴裏能編出個什麽花兒出來。

杜鵬飛笑,“你說說,你方才跑哪兒去了?還把衣裳給脫了?喝酒?劃拳?”

“我去調查趙府的那件案子不行?”

“那件案子明明今日都已經結了,你還調查個什麽,還有,哪有不穿制服就跑出去的?你倒還嘴滑。”杜鵬飛給周圍的人招了招手,示意他們放開陸楓喬。

“方才我給官爺說了你這幾月的表現,官爺對此表示,十分,非常,很是,不滿!最後,可還是我給你求的情呢,只是叫你回去待個幾日,等你想明白了,再來。”杜鵬飛尖著嗓音道,還虛假地拍了拍陸楓喬胸前衣裳上的灰。

陸楓喬顯然不信,朝宋年望去。

宋年縮了縮脖子,半晌,才點了那個頭。

陸楓喬顯然不信,瞇眼問,“真的?”

杜鵬飛搶答,“這自然是真的,那不然我騙你做什麽。”

宋年瞧著勢頭不對,上來拍了拍陸楓喬的肩,攥著他往旁走了幾步,小聲道,“是真的,但也不全是真的,你要知道就老杜那人,最會拍馬屁,官爺本來沒說什麽的,就是聽他再一添油加醋的說,這才讓你回去的,不過你也別太擔心,就只是讓你回去個幾日,就當休息休息算了,放松一下,等幾日再來。”

杜鵬飛先讓其他人離開,自個兒往陸楓喬的那個方向走去,一臉的小人得志表情,“我早就跟你說過,別惹我,別惹我,你呢,就是不聽,這下好了,我都替你感到傷心呢。”

“你管好自個兒就行。”陸楓喬道。

杜鵬飛瞧著四周沒什麽人,再一小聲笑道,“你完了,我給你講。”

陸楓喬也笑,“那我也給你講,誰完還不知道呢。”

-

但陸楓喬只是在官府裏和杜鵬飛說話時,面上還這般鎮定,裝作無所謂,可一回到自己家,整人就跟焉了的蘿蔔似的。

官爺是哪種人,他比誰都清楚,陸楓喬怎麽也不信,官爺怎不來問問他,聽聽看他是怎麽說的,直接就信杜鵬飛的話了。

一開始,陸楓喬想過去找官爺李大人問個清楚,但他連李大人的人影都還未見到時,卻聽時常跟在李大人身側的宋副大人說,李大人家中有事,回去了,可還得再等幾日回來。

那時,陸楓喬不信,還問,那李大人走了,這幾日發生了事情怎麽辦。

宋副大人捋了捋胡子,說有他在,還是能頂個一時半會兒的。

陸楓喬低說了句,要是宋副大人他能頂,那他自個兒還用得著被叫回家中幾日嗎。

宋副大人耳尖,聽見了陸楓喬在說什麽,不過卻沒惱,反倒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陸楓喬的肩膀,叫他安心回家等著。

人家都這樣說了,陸楓喬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,只能應聲。

-

自陸楓喬回來後,小白一直盯著他。

今日怪,陸楓喬回來竟未說她,真是不可思議。

此時日頭還未落下,仍有淡淡餘暉灑下。

小白守在暗處,一動也不動,只有眼珠子隨著陸楓喬的身影移動而移動,想開口問一問,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麽。

終於,還是陸楓喬發現了她,抽了抽嘴角,“幹嘛?我臉上有字?”

“不是。”小白仍是盯著他的臉,“你是不是病?”

小白話一說完,意識到方才自己未經過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的這話意思,恨不得自行咬斷舌頭,慌忙地擺了擺手後道,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這個意思,是問你是不是生病了,臉色怎麽這麽差?”

陸楓喬下意識抹了把臉,看向小白,“能有你差?”

哪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,陸楓喬說話還是那麽難聽。

小白氣得叉腰,“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,我好心問你是不是生病了,你怎還說我了?”

陸楓喬輕笑,“難道不是?你就是一白骨精,哪來的臉色?”

“你,你,你!”小白指著陸楓喬,氣得想跳腳,甚至還想跑出這塊兒小地,直接呼一巴掌在他臉上。

可,她不能走出這塊陰影的地方,只能幹著急。

“算了,不和你這只白骨精多說了,我累了。”陸楓喬的語氣仍是吊兒郎當的,哪怕明明是疲憊至極,仍倔強地非要撐著面子。

“你就是死鴨子嘴硬,明明就是被官爺給趕回家來的!”小白見陸楓喬是真要走,一時心急,也就把這句她白日裏無聊時趴在門邊上,聽見外邊的人路過時說的這話給吐了出來。

聽見這話,陸楓喬臉色倏然轉冷,連眼神也帶著一抹涼意,“你聽誰說的?”

小白未覺得她這一方少了氣勢或是別的,腰桿依舊挺得筆直,“我聽別人說的。”

“你連家都不能出去,還能聽誰說?”

小白指著門口邊上的那個棚子,“我是不能出去,但在你家裏待著無聊,我就不能扒在門邊上聽點兒別的八卦?”

小白一人守著小院,不能出去,更沒有人進來陪她,她白日裏做完事情後,無聊,只能扒在門邊上,透過門縫看著外邊偶爾路過的兩三位大叔或大嬸們,若是運氣好,還能聽上幾段小趣事。

就如陸楓喬這件事兒,一個衙役,擅離職守,被官爺叫回家休息幾日,這種事情,還是頭一回見,照著門邊路過的大嬸說得那話,說得不好聽,等到他過個幾日再回官府,裏面的人就不讓他進了,直接叫他收拾東西滾蛋。

小白一開始聽見這話的時候,怎麽也不信,想著自她來和陸楓喬住在一起後,陸楓喬是挺早出晚歸的,怎還擅離職守了。

小白納悶了一整日,等到陸楓喬回來,見他臉色不好,話也不多說,她這才心底隱隱有著懷疑。

小白想著問一問,本是一關心人的話,總不能至於拂了他的自尊,卻不想陸楓喬這人倒好,欺負到她頭上來了。

真是不會講話。

小白一生氣,手臂都在微微顫抖,雖然她沒有腮幫子這種東西,但不難讓別人看出她此刻臉上就寫著“我生氣了,不哄是不會好的”那幾字。

但往往就是有不會看人臉色的人。

比如陸楓喬。

他聽見小白這麽說後,腦子裏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白孤苦伶仃地雙手扒拉著門縫的慘樣,若是再給她一個碗,亦或是一根棍,要的錢比街上穿得邋裏邋遢的小乞丐都多。

陸楓喬想著想著笑出聲,一時也忘了方才小白將他氣生氣的原因。

小白不服,想出來走到他的面前,又懼怕陽光,只能在原地跺著腳,指著陸楓喬大喊,“你,你笑什麽!”

“我笑你還挺能耐的啊。”

陸楓喬這語氣就十分招人打,說罷,他又還伸手在小白腦門上彈了一下,聽見那聲脆響,眉梢稍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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